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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03-18 00:03

谁也不许撒娇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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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不许撒娇》是由网络作者南山栀子所写的一部现代言情小说,谁也不许撒娇佟瑞是书中的主要人物。幼年母亲的离弃,影响了她的婚姻观,命运一次次的捉弄,亲子缘薄的她连孤独终老的奢望都未能达成,当伊人已逝,留给世人的只是孜孜不倦的求学向上精神。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把声音响起:“哥们儿,你们知道一零七国道,怎么走吗?”
  老二惊呼一声,又连着骂了好几句脏话:“XX的!XX的!你把老子吓不行了知道不!”
  佟瑞闭着眼睛,眼泪直往两腮两边奔流而去。
  只听那声音说:“呀!坏了哥们儿的好事!我刚才没看到,真心没看到,得罪了,得罪了!我也是刚才被那查暂住证的,给追得没了脑子了。对不起,哥们对不起。你们知道的,暂住证没有的,通通要被抓进去喂蚊子!……”
  暂住证?三人对视一眼,一个激灵。
  “是啊!”那把声音说。
  老二张口正要说什么,忽然那把声音惊惶了起来:“呀!他们又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可是挨树一棵棵找着人的呀!刚才我这自行车跑得快,才侥幸……怎么办,这下死了!”

第1章 夜半路惊魂

  夜。天空像一顶低沉的黑色巨幕,妥妥地罩在半圆形的地球上方。无处不在的黑,仿佛都在告诉人们,这是个万物沉睡歇息的时间。

  除了赶夜班的星落零布的几点灯光外,整个工业区都陷在一片黑暗里。工业区外,隔了一条马路与之遥遥相对的,是一条远近闻名的美食街,夜生活却是才刚刚开始不久。各式小炒,风味美食,穿梭着脚几乎沾不到地的忙碌的服务员,或大呼小叫或低声细聊的食客,这是一条夜越深就越繁华的宵夜街,热火正朝天。

  佟瑞站在厂门口,张望着遥遥相对的美食街,隐隐传来那边喧哗的人声,声浪被时间和空间翻译成一段段,像那拍打岸边的海浪,真实而又虚幻。

  而在到达那美食街之前,必须穿过这条长长的工业区之路。长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佟瑞所在的工厂,刚好就在这个工业区的最里面。老板孙总,最爱做的事之一,便是在早晨泡了一杯茶,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窗,看那些即将迟到的小白领们……那就像一幅幅移动的艳丽照片,只是更为真实,生动。

  这条被称之为魔鬼通道的悠长之路,十二幢宽敞的厂房林立,楼与楼之间,间隔着至少可以容下两辆大货车擦身而过的距离。要命的是,整个占地偌大的工业区,只有正门一个出口。也不知道当初建这工业园的设计师,是怎么想的。佟瑞试过在不穿高跟鞋的情况下,穿着跑鞋一路小跑出去,也得大半个小时。恐怖的是那两旁排列的大树。白天确是个遮荫避暑的好去处。到了晚上,因了人潮的撤离,在幽暗得几乎可以忽略的路灯照耀下,风吹过,树影在灯下如鬼魅般婆娑,更是阴森如地狱般。

  佟瑞的神情,越来越焦急。回头望望工厂里,还没加完班的几条拉上,工人们正紧急地忙碌着。加完班的几条拉,黑着灯,工人们早已在美妙的梦乡里。

  实在找不到人陪她走这么黑乎乎的这段路。

  老板孙先生倒是还在办公室里,从路上往上仰望,能看到他正在悠闲地泡着茶。

  半夜里喝茶,真是个神经病!

  但是,总不能把他拉下来,叫他不要喝茶,陪自己走上这么一段路吧?人家可是老板,闲情逸致看来现在也正在兴头上。

  佟瑞叹了口气,谁叫自己那么笨,一个样板搞到现在,甚至忽略了还需要最后定型这一步呢。明天八点至九点,就要交给客户了。刚才和加工厂那边联系过,小梅忙得见天不见地,甩下一句“你现在拿过来吧我争取今晚帮你定完型”便甩了电话。佟瑞对着嘟嘟嘟的忙音发了良久的愣。如果明天再送过去的话,就算赶在他们上班之前送过去,依小梅加班到这么晚的情况看来,一来她明天没那么早上班,二来就算上班了,人家那都是按先来后到的次序的,自己硬插队进去,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排除万难抢上第一了,小梅给她面子一早就去上班,那加工也得时间啊。

  也就是说,这样板,今晚非送过去不可了。

  佟瑞回头又看了一眼工厂。一楼零星的光线下是忙碌的工友,二楼孙总正举了一杯茶,在鼻子边陶醉地闻了闻。

  孙总待她不薄。当然也有可能或许是她积极上进的工作态度,孙总顶着老板娘戴姐的压力,给了她这么一个样板跟进员的上千学习机会。明天要样板的这位台湾客户,虽然吝啬了些,也挑剔了些,但也是孙总好不容易从戴姐那边争取过来的客户。佟瑞刚参加工作不久,能得到这么一个样板员的工作岗位,感激之余,也自是份外看重。在这骨节眼上,可不能掉了链子,让戴姐笑话了去,给一心提携自己孙总添了麻烦。

  一咬牙,佟瑞摸了摸装样板的袋子,确认该带的全带齐了,便一头扎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两边的树,像张牙舞爪的怪物,风吹过,全动了起来,像要把佟瑞活捉,生吞活吃了似的。佟瑞咬着牙,加紧了脚步。路边忽然闯出一只吱吱叫的老鼠,吓得佟瑞尖叫连连。长长的路一片空落,只有她的叫声在回荡着,像找不到归宿的孤魂。佟瑞头皮发麻,跑了起来。

  忽然,前方路边的树林里一阵悉瑟响声。不是一只觅食的与佟瑞无争的老鼠,也不是一条守着厂子的忠诚的大黄狗。而是,一个男人,一个比佟瑞矮,但比她精壮得多的三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的手电筒在手里拍着,光线晃得佟瑞几乎要晕过去。佟瑞不单头皮发麻,连脸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冰冷的手指紧紧地握成一只拳头,佟瑞壮着胆子厉声问:“你要干什么?”声音却发着颤,像被人拨动了的琴弦,泄露了她的近乎无措的惊慌。

  男人嘿嘿地笑:“不要问我想干嘛,应该问我们想干嘛。”

  斜刺里又再闪出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瘦小的男人口水都流出来了:“老二,这个正呀。”

  被称之为老二的便是第一个出现的男人,他继续用手电筒拍着手掌,三个男人渐渐向佟瑞逼近。另一个手上纹了一条黑蛇的男人,伸出手来,抬起了佟瑞的下巴:“还可以。”

  佟瑞的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往后退。这里四下无人,唯一或许能看到他们的,就只有二楼上的孙总,她的老板了。但他这会肯定又在闭眼冥思。呼救吧,他又绝对是听不到的。打吧,一个人她都打不过,不要说现在是三个男人。跑吧,好像目前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第2章 魔爪下脱险

  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佟瑞,可笑的还在心内默念“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当惊觉到已被他们成包围之势困在中间,她明白,跑也没用了。手里除了那只样板的袋子之外,好像还有东西,冰冰的,金属的冷。佟瑞脑里一闪,是一只镊子,是刚才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放回桌上,随手带了出来的。

  当下心里一颤,如果实在不行,那她唯一死以保清白了,也好过被这三个亡命之徒……思及此,又想到一手抚养大自己,却未曾报答的佟爸,和钟熙蕾那三个好姐妹。以及来到了深圳,自认新生活正开始的美好。佟瑞眼里盈上了泪水,片刻眼前便一片模糊。

  那个瘦小个的男人口水都要掉到地上了:“老七,这才算可以啊?看来你看不上,等会就让给我……”

  老二斥道:“动手!”

  瘦小个呀了一声:“她手里有刀,快夺下来。”

  老七问:“老五你没事吧?”

  老二已经一把抓住佟瑞的手,生生地把镊子夺了下来。

  佟瑞绝望地看着他们,环顾四周,好像只有树可以撞了。当下趁他们不备,向着最近的树撞了过去。

  忽然一把阻力过来,有人抱住了她的腰,因为力道过大,两人摔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来。耳边传来那老七的声音:“XX!还挺刚烈的!”

  老五跑过来:“哟哟哟,别伤着她了,我要完整的。”

  老七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老五,你这死性能不能改改。”

  佟瑞忽然感觉到身上一凉,惊惶间,随着那声衣物被撕的声音,她才看清模糊中,是老二撕了她的衣服。

  老五一声欢呼,也过来帮着撕。

  佟瑞吓得整个都懵了。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腾。唯一的一次,便是和勒大富苍惶的那一次接触。除此之外,已毫无和男人接触的经验。如果,这个连勒大富都舍不得给他的第一次,败在了这三人之手,那她佟瑞是宁可选择死去的。

  佟瑞的眼里,流出木然的泪来,无助地滑落到腮边,掉到地上。心里分外的明白,自己现在,怕是连以死保清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老二却放开了她,站了起来,弯着身鼓捣着什么:“老五,放开你那臭手。”

  佟瑞胃里又是一阵翻腾。灯光闪处,咔嚓咔嚓好几声,老二竟然在给她照相!

  佟瑞胃里翻山倒海,那条被她伸到齿间的舌头往里一缩,哇地一声,她吐出一大摊秽物来。

  “真是恶心!”老七一缩手,佟瑞喘了口气,坐了起来,脑里盘算的是站起来到撞上树,得多长的时间,能赶在这个厉害的老七捉稳她之前。

  “求求你!放了我吧。你们是一时痛快,我却是生不如死啊!想想你们的姐姐,或是妹妹,如果遭遇到今天我这样的厄运……”佟瑞声泪俱下地求着他。

  三人看来早已迷失了心性,任何语言,在冲动得火气直冒的驱动前,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和无力。

  老七说:“哟,你这是在求我吗?哈哈,是不是看我长的比较面善比较帅?放心,等下你七哥,会对你温柔点的。以安抚你被老二重创的身心,哈哈!”

  老五也跑了过来,按住佟瑞的双手:“老七,别不厚道。老二过后是我老五,你老七在最后。”

  夜幕黑而沉,像是要压下来。

第3章 命定的相遇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把声音响起:“哥们儿,你们知道一零七国道,怎么走吗?”

  老二惊呼一声,又连着骂了好几句脏话:“XX的!XX的!你把老子吓不行了知道不!”

  佟瑞闭着眼睛,眼泪直往两腮两边奔流而去。

  只听那声音说:“呀!坏了哥们儿的好事!我刚才没看到,真心没看到,得罪了,得罪了!我也是刚才被那查暂住证的,给追得没了脑子了。对不起,哥们对不起。你们知道的,暂住证没有的,通通要被抓进去喂蚊子!……”

  暂住证?三人对视一眼,一个激灵。

  “是啊!”那把声音说。

  老二张口正要说什么,忽然那把声音惊惶了起来:“呀!他们又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可是挨树一棵棵找着人的呀!刚才我这自行车跑得快,才侥幸……怎么办,这下死了!”

  三人顺着他惊恐的眼光看去,果然远处一车灯,探射了过来。从这车头灯的方向看来,那车确是要往这边驶进来了。

  “妈呀!”老五惊叫一声。

  “快跑!”老二突然大喝一声:“回来扶我!”

  已跑出一段距离的老五和老七,又跑过来,三人如惊弓之鸟,苍惶得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跌撞着乱碰一通,才总算胡乱找了个方向,飞逃而去。

  佟瑞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架了起来:“快,到自行车上来!……呀,你没穿衣服……来不及了……你要活命不,快上来啊!”

  佟瑞脑里一片空洞,听到活命两字,下意识地爬上他的自行车。两人朝着那马路那美食街狂蹬而去。

  到了马路边,那人忽然停了下来,佟瑞猝不及防,跌下车来。忽然感觉又被架起,身上多了些软软柔柔的布。

  一把声音在不远处响起:“XX的!在那边,快追!”

  那人哇地一声大叫,爬上那单车,一边大声喊着佟瑞:“要活命的快上来啊。”

  佟瑞忙扯着那布追了上去,跳到他车上。车子一阵剧烈的摇晃,差点倒到地上。佟瑞都感觉到身上的布被人抓住了,前方狠狠一蹬,竟又挣脱开去。再狠狠蹬了几蹬,原本已经倾斜着几乎要贴地的自行车,竟又奇迹地竖立了起来。

  那人狠狠地一个劲蹬着,不要命地往那大马路上冲。一片呼啸中,佟瑞听到货柜车司机的谩骂。

  待到冲过对面的防护带,车子终于摔在地上。那人惨叫一声,佟瑞也摔得骨架几乎要散了,还是忍着剧痛,向那人爬过去:“你没事吧?”

  那人咳嗽着,没能回应佟瑞的话。

  再看那自行车,车后轮已整个掉了出来,瘪着轮胎倒在另一边上。敢情他刚才就是蹬着这辆爆了轮胎的自行车,在车流间穿行,把佟瑞带到路这边来的?

  从美食街那边过来几个人,剔着牙,看来刚吃过宵夜的样子,围了上来:“你们怎么了,撞车了吗?”

  那人夹杂着咳嗽,断续地说:“打……救护车……”

  佟瑞穿着医院给的病服,虽然身处灯火光明正气凛然的派出所里,还是心有余悸,紧紧地抓着警察叔叔给披上的军大衣,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沙发里。那人生生地从路边护栏上扯下来,包裹着她的,是一条写着“严厉打击飞车抢夺”的标语。现在已被叠得整整齐齐的,作为案件的证物之一。

  体检过,幸好那救命恩人只是擦伤而已,佟瑞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要是为了救她,让人家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她会愧疚死了。

  仔细端详,但见他眉清,目秀。算不上英俊,但在现在的佟瑞眼里,却不亚于英气勃勃焕发着耀眼光芒的超人。

  警察做着笔录:“姓名?”

  “安国柱。”救命恩人露出了王宝强般憨厚的笑容。

  做完笔录,安国柱又说:“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帮这位姑娘捉到那些歹徒,绳之以法啊。不然,以后她都不敢在工业园里走动了。”

  警察瞪了瞪他:“还用着着你教我怎么办案?”

  安国柱陪着笑脸:“不敢不敢,哪的话呢。您这位同志,真爱说笑话。我是说你们肯定会把歹徒绳之以法,保护公民的安全的。这也就是我崇拜你们的原因。”

  警察把本子一合:“行了行了。油腔滑调。你们可以走了。”

  “安先生。”美食街的大排档里,佟瑞看着面前的安国柱,他正显得有些不自然地到处张望。

  “非常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这些,是自行车的钱,钱不多,你一定要收下来,换辆新的。”

  安国柱看着她,不自然地一笑:“你能不能叫我安国柱?从来没人叫我安先生,我,我我,我极不自然呐。”

  “当然能,安国柱你好。”佟瑞说:“那你叫我小佟吧。”

  安国柱又是极不自然地把手往裤子上搓了搓:“我能不能叫你佟姐,以示尊重。”

  佟瑞说:“叫我小佟吧,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安国柱说:“我,我已经习惯了尊重别人……你就让我叫你佟姐吧。”

  佟瑞说:“随便你,只要你觉得好,便好。”

  安国柱把桌上的钱,轻轻地往佟瑞的面前推了推:“佟姐,听说你也是刚来深圳不久。这钱,还是不用了。你留着吧,以后再说。”

  佟瑞又坚决地把钱往他面前推去:“你放心吧。我们孙总,听说我出事,特意给的这钱让我赔你的自行车,他说这是最基本的了。没有答谢,至少也不能让你有所损失啊。答谢咱们以后慢慢还,这个你得先收下。”

  安国柱无奈:“那也不用这么多啊。”

  佟瑞说:“买辆好的。”

  安国柱勉为其难地收起了钱:“你们老板,对你可真好。”

  佟瑞说:“那可是真是的呢。我在琢磨,要不要跟他认个干哥哥之类的。他真的像个大哥哥般地照顾我呢。”

  安国柱高兴地:“那我能不能做你的干弟弟?以后咱们也有个照应?”

  佟瑞说:“当然不能!”

  见安国柱惊讶,佟瑞不由得一笑:“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我的再生恩人。”

  安国柱连连摆手:“我也只是路过……哪有那么严重……谁都会出手的,这么欺负一个姑娘家。”

  佟瑞说:“为什么要救我。你可知道,你打不过他们,随时有可能搭上性命。在生死面前,你真的很无畏。所以,我真的很感激,能遇到你。”

  安国柱叹息一声:“其实你们弄出声响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了。一直在做着思想斗争。你真要感激,就感激小莉吧。”

第4章 砸碎了耻辱

  “小莉?”

  “是的,我的发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种。”安国柱说:“我,刚参加完她的葬礼回来。”

  佟瑞说:“呀,葬礼?”

  安国柱点了点头:“被人……糟蹋了……跳了崖……”

  安国柱哽咽着说:“我知道,贞洁,对于你们女人,是多么的重要。”

  佟瑞递上纸巾,唏嘘不已:“这种绝望的感觉,我刚刚经历过。她没有我幸运,我遇到了你。”

  安国柱抹了抹眼泪,眨了眨眼睛,眼泪却又涌了出来,抹去,又再涌出……

  佟瑞陪着他默默流泪,如果不是他的及时出现,现在生不如死的,将是她。

  哭泣良久,安国柱吸着鼻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慢慢地推到佟瑞面前。

  是一部相机。佟瑞不懈地看着安国柱。

  安国柱摁了摁鼻涕:“里面,有你,那晚的照片……”

  血直往头上涌,脸上却苍白一片,佟瑞泪流满面。那晚过后,她甚至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走那条林荫大道。

  颤抖着手,佟瑞摸向那个相机,闭上眼睛,眼泪扑簌簌而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睁开时已透着坚定,手也稳稳地抓住了那部照相机,死死地瞪着它,眼里烧着仇恨。那里面,装着一个泪流满面,赤果果屈辱到了极点的佟瑞。

  “打算怎么处置?”安国柱朝着那照相机努了努嘴巴:“砸碎?”

  佟瑞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扔进海里,此事便让它,了了。”

  正午的海边,原本周末挤爆人如下饺子般的沙滩,此时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海水轻轻拍着岸边,像调皮的孩子戏弄着已被洗刷得分外净透的沙子。偶尔一两只海鸟,快速地飞过。静且美好,人间又一处世外的桃源。

  佟瑞面朝着大海,那个泪流满面的耻辱佟瑞,仿佛又在那海天相接的地平线上出现。佟瑞出神地看着一波又一波暗涌的海流,泪咸咸的,和着咸味儿的海风,就要让她窒息。

  忽然一把声音说:“好了。”

  回转身,安国柱不知道在哪找来一张黑色的巨大的垃圾袋,铺在沙子上,又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一块木板,垫在那上面。石头,围成严实的一圈。正中间,那台恶梦里频频出现的照相机,正静静地仰天躺着。浮着七彩光芒的黑底摄像头,像一只大大的独眼,静静地无语,望向天空。

  安国柱说:“嗯。”递过来一只石头。那石头长得甚是奇特,竟然有一个类似于把手的弯度,整块石头看起来像是浑然天生的一把锤子。

  佟瑞接过石头锤子,抬脚迈步,走进了圈子里。海风把她的长裙,吹得扑扑作响,在她的脚踝边缠绕纠结,轻拂着那块被海水冲刷得露出原木颜色的不规则木块。举起锤子,把握好力道,砸了下去。照相机先是蹦动了一下,那只摄像头,像一只大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泛着彩色荧光的表面像一潭深水,那里面却是如那个夜晚一般恐怖的黑,像一个洞,一个要把佟瑞吞噬的洞。

  佟瑞的石头锤子无力地低垂下来,停伫在她赤裸的脚踝边上。一手抚着胸口,她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安国柱安静地站立一边,清如水的眼光,默默地给予她鼓舞。

  深呼吸一口气,佟瑞重又举起了石头锤子,一下,两下,三下,坚定地砸着。开始照相机还只是蹦达着,顽强地保持着在佟瑞看来如妖似魔般的原型。在佟瑞锲而不舍的接连砸动下,终于开始溃不成军,松散开来。

  头发掉落下来,和着汗水,粘结在佟瑞的腮边。

  边砸边哭,痛苦和着复仇般的快感,声嘶且力竭。

  安国柱不忍再看,别过脸去,望向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水一波又一波,抚摸着他赤裸的脚踝。

  又再忆起古老的残墙边,于晨曦未露中,他为小莉淋下的那一瓢清洁纯净的井水。小莉的头发,因了水的滋润,那么顺,那么滑,就像一个温柔乡,让人忍不住想酣睡在那里面。近村口的那位种菜大婶,起了个大早挑着水桶儿要过来挑水,吓得两人四散而逃,而后又在村口竹林里汇合,两人笑得前俯后仰……历历在目恍如就在昨天,那快乐的笑声好似还回荡在耳边。

  却已是阴阳两隔。

  多么残忍。

  而他曾对她说过的“等我在深圳赚到了钱就把你接过去”还在他的胸膛内回荡,带着柔情蜜意,如尖刀般一下又一下地剜着他那自她走后便已空洞的麻木的心。

  安国柱抹了一把脸上清冷的泪,转过身来,佟瑞正坐在沙滩上哭泣。海水浸湿了她的衣她的裳。

  安国柱把石头一块块撤去,把木板缓慢地竖起,把那堆碎得渣儿一样的照相机,聚合在那块垃圾袋上,拢了拢,抓在手里,腾出一只手,伸向佟瑞。

  佟瑞望着安国柱伸来的手,就像一个水里的人,看到向她开来的救生艇一样地安心。抹了抹泪,她倔强地站了起来:“我自己能起来。”

  安国柱笑了笑,领先往前走去。

  这是一条有些古老的石板桥,桥的那端,伸向一个小小的岛。那岛上,晾晒着一些捕鱼的网,一条土黄色的狗,正警惕地看着他们。

  在桥的中间站定,那下面的海面,看似平静,其实暗流涌动,甚至能透过那深沉的蓝,看到下面游动着的鱼背。安国柱把那一小袋子碎渣,交到佟瑞的手里。佟瑞朝着海面打开,那碎渣片儿,在地心的引力之下,纷纷掉落海面。重点的,直接坠进海里。轻点的,飘在海面,打着旋儿,顺着海水的流动,渐漂渐远。

  天空湛青,大海蔚蓝。青似是出自于蓝,蓝中又似乎蕴含着青,于奇妙的宏大间,海天已自成一色。远处一两只乳白色的海鸟扑棱着翅膀,飞向海边那片顽强生长,茂盛浓密的红树林,停在枝丫上,欢乐地梳理自己的羽毛。就连小岛上那只原本龇牙咧齿张牙舞爪准备朝他们开始吼叫的大黄狗,此刻见他们在安全距离之外明显对它没有威胁,也放松下来,前爪趴地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舒服地把自己蜷成一团,呼呼睡去。

  岁月依旧静好,尚且还能面朝大海。

第5章 谁是幕后黑手

  “你知道吗?”佟瑞说:“我刚才砸的时候,想的并不是我的悲苦。不怕你笑话,我在想你的小莉。突然间,我就想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有点严重。你在那晚已经让他们完全地看到你的脸。他们,会不会在以后,报复你?”

  安国柱摇了摇头:“倒不至于,他们知道我是谁?深圳流动人口这么多。光你所在的那个工业园,便有成千上万个打工仔。我只不是他们当中,渺小的一员罢了。他们还要大费周章地去查我是谁,找到我再报复,那倒是不大可能的。”

  佟瑞说:“你确定你会平安没事吗?要不咱们再到派出所找那个警察说说。”话里透出浓浓的担忧:“要不至少,你不能再去那个工业园了。”

  安国柱摇摇头:“以前的我可能会怕得要死。现在,小莉都走了,我没了牵挂,这条烂命……”

  佟瑞说:“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安国柱叹息一声:“我倒是觉得,你还会有危险。你想想看,你是不是得罪过哪些女人?”

  佟瑞说:“啊?我才来深圳几个月,天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宿舍里睡觉,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去得罪这么厉害的女人?”

  安国柱说:“你想啊,如果只是半路逮到你,他们三个想寻点乐子,那就寻乐子行了,为什么还要给你拍裸照?这不是万一警方追查起来,给自己留下把柄么?”

  佟瑞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虽吓得要死,但还是听到他们有提到老板这两个字……”

  安国柱说:“那就对了,你今晚回去躺在床上,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找出那个你曾经得罪的女人,然后对她小心提防些。”

  佟瑞说:“啊?不跟警方汇报吗?”

  安国柱说:“立案这些天来,有什么任何的进展吗?”

  佟瑞说:“那倒没有……”

  安国柱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事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佟瑞的脸,刷得变白:“不会吧?那我以后还怎么敢再在夜里出来。再经历一次这样的遭遇,我会疯的。就算不疯,也不会像遇到你那般地幸运呀……”

  安国柱连连摆手:“你不要走夜路,不要去人少的地方,他们还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

  佟瑞背上寒毛直竖,却也无奈万分。会不会别人认错人了。比方说正室想弄小三,但把她错当那小三了的之类。

  但是明显的不对,既然小三,那自是跟正室的老公有过什么的,而那老板明显地说过要,“留处”。

  百思不得其解。晚上钻到小青被窝里,把疑虑全都细细和她说了。

  小青同情地说:“你想想你有没招惹了什么已经结了婚的男人?”

  佟瑞快速地把自己接触过的人过了一遍,除了同事,便只有那位台湾老板了。只是台湾老板每次来,他的老婆都必然跟着过来的。说起来,佟瑞跟他说的话,还没跟他老婆说的话多呢。再说了,人家只是求财,断然不是这种要花钱去请歹徒对付自己的狠角色。

  见佟瑞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连小青都有点急了:“那你想想,有没男人对你特别好,以致他老婆误会的?”

  顺着小青的这条思路指引下,佟瑞脑里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急忙披衣下床,身后传来小青的声音:“佟姐你去哪呀,这半夜三更的,要不要我陪你去?”

  佟瑞忙扭头冲她说:“不用不用,我去去就回。”

  加完班的人正往外走,见到佟瑞都脸现惊讶:这人半夜三更的要干嘛呀。

  佟瑞穿过他们,腾腾腾地到了二楼办公室。幸好,孙总还在,正捧着一本书看着。佟瑞瞄了一眼书名,《犯罪实录》,想不到文质彬彬的孙总,喜欢看这个。

  “孙总。”佟瑞气喘吁吁地叫。

  孙总放下书:“怎么了佟瑞,又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佟瑞说:“没有。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件很怪异的事。”

  “什么事?”

  “我怀疑那晚被人袭击,应该是和咱们厂的一个人有关。”

  “吓?”孙总整个人都站了起来,那本厚部头《犯罪实录》被他带得掉到地上,发出“啪”的响声:“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佟瑞知道孙总和他老婆素来不合,壮着胆子说:“我大胆猜想,我那晚受到袭击,差点受到侵害,那些歹徒是,是,是,是受到老板娘指使!孙总你对我太好了,把我从生产线提拨起来,又给了我这么好的工作岗位……”

  孙总瘫坐在位子上,不敢置信:“不会的,我的老婆,不会是这样的人。你们不了解,我可了解……”

  佟瑞说:“你不是女人,哪里了解。当婚姻受到威胁,女人保卫起来,可是不管什么手段什么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留处?留处,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孙总悲凉地看了佟瑞一眼,打断她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受了别人指使,要来破坏我太太在我面前的形象,但是我再次正式地告诉你,我的太太,她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我和她的婚姻走到怎么样的尽头,善良如她,是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整天在办公室里,只要逮到,便是训上一顿,完全无视他作为老板和丈夫的尊严,这样的女人叫“善良如她”?

  佟瑞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孙总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佟瑞啊,既然人没事,就行了。以后也不要追究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往后啊,工作上积极努力点,不要让别人小瞧你,才是正道。”

  佟瑞走到门边,还是心有不甘,扭过头想要开口,又见到孙总已捧着《犯罪实录》,认真地拜读起来。跺了跺脚,佟瑞只得退了出去。

  回到宿舍,疲累的工友们,尽然睡去。在一片鼾声中,佟瑞却是久久不能入眠。强逼自己闭上双眼,却又分明看到老二那肥大壮实谗笑的丑恶嘴脸,紧紧地抓住被子裹紧自己,眼泪不自禁地汹涌而出……

  上班的时候,佟瑞故意在不引起老板娘戴姐注意的前提下,在她身边晃来晃去,一边暗地里观察她的反应。只是任佟瑞如何地留心观察,还是没能从戴姐的脸上,看出哪怕只是丝毫的蛛丝马迹。看着正训得整个生产计划部鸡飞狗跳的凶悍的戴姐,佟瑞又有些迷茫了,真的是她吗?她好像对于她老公,也就是孙总,总是那么冷漠,冷漠到他和什么人在一起,在干什么,她基本上是不过问的。在佟瑞的印象里,除了工作,戴姐和孙总,甚至都没其它的交流。孙总也只是见佟瑞工作努力,把她从生产线提拨起来,做了一个打杂文员而已。戴姐也不至于出这么歹毒的计谋,如此摧毁于她。回头再看一眼那戴姐,暴跳如雷口无遮挡的样子,也不像一个工于心计能出如此阴毒计谋的女人。

  如若不是戴姐,那,到底又会是谁。是谁,和她佟瑞如此的深仇大恨,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敌人并不可怕,总有对付的办法。可怕的是不知道谁是敌人,又谈何对付?佟瑞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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